規范涉企檢查 優化海南自貿港營商環境建設

黑龍江大學校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王敬波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對優化營商環境提出了更高要求：“要深化行政執法體制改革”“規范涉民營企業行政檢查”。2024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表明將于2025年“開展規范涉企執法專項行動”。規范涉企檢查與引導企業依法經營，保證國家有關行政管理的各項法律、法規、規章被遵守執行，是行政執法主體履行行政管理職責的重要方式。涉企檢查關系民營企業家財產權益與人身權益，關系民營經濟預期信心與發展活力。規范涉企檢查，對于全面推進依法行政、優化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加快法治政府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近日，海南省營商環境建設廳會同相關部門起草全國首個省級涉企檢查專項立法《海南省涉企監督檢查條例（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征求意見稿）并對外征求意見。征求意見稿結合海南自貿港建設具體實踐，針對目前涉企檢查工作逐利化、運動化、威懾化等現象給出了“海南方案”，妥善把握力度，合理設置頻度，著力提升精準度，確保涉企檢查合法性、合理性與有效性相統一，以期實現刀刃向內的行政自我約束，構建親清政商關系，提振民營經濟信心。

一、涉企檢查合法性、合理性與有效性相統一，構建親清政商關系

當前涉企檢查面臨執法資源不足、行為激勵扭曲與合法性問責機制不完善等問題，存在逐利沖動等權力濫用風險，有必要通過行政機關的自我約束，從體制機制上根本性扭轉涉企檢查違法亂象，降低民營經濟運行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征求意見稿緊扣執法合法性、合理性與有效性相統一的目標，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制度創新，為自貿港營商環境提供穩健的法治保障。

（一）平衡檢查合法性和執法效能。一是明確權力邊界，限制任意擴權。征求意見稿通過權力清單機制明確“法無授權不可為”的原則，將檢查事項納入《海南省監管事項目錄清單》并向社會公開，由省政府批準并動態更新，實現權力運行的透明化和規范化。二是遵循比例原則，確保檢查頻次、事項合理化。強調監督檢查必須堅持“客觀必要、無事不擾”，不得違法增加經營主體的義務和責任；要求全面推廣“綜合查一次”，實施聯合檢查，避免重復檢查和多頭執法；明確非現場監管優先原則，最小化企業迎檢負擔。三是強化全流程自我約束。從檢查主體的合法資格到執法程序的規范化，征求意見稿細化了全過程的約束性要求，明確檢查主體法定資格、現場監督檢查程序、負面交往行為清單，增強被檢查對象的知情權和監督權，確保涉企檢查的每個環節依法合規，大幅壓縮逐利式檢查、運動式檢查的空間。

（二）兼顧規則一致性和場景靈活性。一是根據檢查對象性質配置不同檢查權力與行使程序。征求意見稿明確要求日常監督檢查應當制定監督檢查計劃，為經營主體提供可預期的執法環境；在應對突發問題時，對投訴舉報、抽樣檢驗、數據監測、線索移送等途徑發現的問題和風險，可以臨時開展不事先告知的監督檢查。二是強調包容審慎監管原則。要求根據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的性質和特點，分類制定和實行相應的監管規則和標準，引導經營主體合規經營，減少強制檢查的社會成本，增強了行政監管的回應性和科學性，為企業營造更加包容、高效的營商環境。

（三）有效激勵與規范約束相容。征求意見稿通過正向激勵與剛性約束相結合的方式，構建了兼顧執法積極性和規范性的內部管理機制。一方面，明確經營主體配合涉企檢查的義務，經營主體對依法開展的監督檢查應當積極配合，提供必要的工作條件，開放相關生產經營場所，如實提供有關情況和資料。另一方面，設立了嚴格的責任追究制度并明確列舉監督檢查禁止行為，要求對涉企監督檢查中的違規違紀違法行為以及不作為、亂作為等問題依規依紀依法嚴肅查處，防止權力濫用。

綜上，征求意見稿展現了海南省規范涉企檢查權力、保障民營企業家的人身財產安全、完善法治化營商環境的決心。以刀刃向內的改革決心與長效的法治保障機制，重構與強化“政-商”信任關系，提振民營經濟發展的信心與良好預期。

二、構建規范落實的制度保障，確保規范涉企檢查工作行穩致遠

征求意見稿通過制度設計與數字化賦能，從內部監督與外部監督兩方面出發，建立了科學高效的行政檢查監督體系，為規范行政執法提供了有力保障。

（一）數字賦能全方位、全流程涉企行政檢查監督。數字技術不僅提升了涉企檢查的效率，還在解決監督機關與檢查機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涉企檢查自由裁量權過大的問題上發揮了關鍵作用。一方面，數字賦能“互聯網+監管”平臺，疏通檢查機關與檢查監督機關之間的信息渠道。另一方面，依托“互聯網+監管”系統推動監督檢查過程的數字化、智能化發展，實現從碎片化監督向全面監督的轉變。通過錄入監督檢查計劃、內容和結果，實現相關數據的依法共享。通過“亮碼檢查”、全程記錄等數字化監督方式，確保執法過程全程留痕，便于追溯和問責，形成可控、透明的檢查監督機制。

（二）加強社會參與，健全外部監督機制。社會參與外部監督是規范涉企行政檢查制度的重要支撐，有助于實現對行政檢查權力的動態制衡，在行政機關內部監督可能存在的趨同、放松或盲區時，提供外部激勵與約束保障。一是征求意見稿創新性地規定了“亮碼檢查”制度，要求監督檢查主體在開展日常檢查時，必須主動出示檢查碼。通過檢查碼，經營主體能夠核實檢查主體的身份、檢查內容及依據等信息。此種制度設計為經營主體提供了明確的監督渠道，避免了因信息不對稱而可能出現的執法越權或濫用權力的情況。二是明確賦予經營主體拒絕檢查的權利，規定未依法出示表明具有檢查資格的證件的，經營主體有權拒絕，進一步保障經營主體的合法權益。最后，經營主體還能夠通過投訴舉報渠道對發現的違規執法行為提出質疑。這種多元參與的監督模式，充分發揮了外部監督的補充作用，有助于構建“政府－市場－社會”有效協同的監督體系。

此次涉企監督檢查立法是海南省推進自由貿易港高水平法治建設的又一重大探索，也是全國范圍內涉企檢查專項立法的開創性嘗試，將為海南自貿港的法治建設提供更加穩定、公正和高效的制度支撐。未來，隨著涉企監督檢查立法的深入實施，必將為全國提供更多可借鑒的經驗和創新實踐。